腾讯电影沙龙问道聂隐娘 侯孝贤：拍这片我过瘾

影片上映在即，腾讯电影沙龙诚意邀请导演侯孝贤、编剧之一谢海盟与著有《大唐李白》的知名台湾作家张大春做客，接受主持人史航的“问道”。长达两个半小时的对话中，侯孝贤不仅没有露出一丝偶尔在其他“不赚钱”的内地导演脸上能够看到的痛苦神色，还不时用夹杂着点标准普通话发音的台普打趣自己“被影展害了，现在也赚不到什么钱”，“导演什么不能拍啊，拍啥就是啥”，“我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屡屡笑翻全场，生生把腾选电影沙龙有史以来bigger设定最高的活动现场，生生变成了侯孝贤脱口秀。

爱跑题的侯孝贤说：

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聂隐娘”了

多看几遍吧！不要去想它是什么电影啦

沙龙一开始，主持人史航便开门见山，问侯孝贤“为何要拍《聂隐娘》？”不过，一口气跑了十多分钟题（详见后记）的侯孝贤才给出答案：“大学的时候开始看唐传奇，很喜欢，特别喜欢《聂隐娘》，后来就一直想拍。”回答得特别朴实，但显然不能让人完全理解。

紧接着，侯孝贤又开始“跑题万里”，欢快地回忆起自己其实也是拍过卖座片的人，《冬天的假期》、《俏如彩蝶飞飞》一直到《小毕的故事》连续卖钱，很多的钱，《小毕的故事》还得了当时几乎所有的奖，这让他“从此感觉自己什么都可以做”，直到《风柜来的人》虽然把公司“赔光光”，却得到从前闻所未闻的欧洲影展的喜爱，从便走上了这条路。跑了一大圈题，原来侯孝贤想说的是，“这个过程决定未来的命运，逃不掉。”而这个答案，终于让在场观众无比信服。

戛纳电影节开始，侯孝贤的一番言论“创作要背对观众”在媒体平台上被大肆传播。腾讯电影沙龙上，当主持人史航接着问“为什么舍弃了这么多可以帮助观众理解的情节”时，他没有忘记自己说过这句话。但是，不爱讲大道理的侯孝贤一说到创作，又急不可耐地跑题，分享起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从笃定告诉观众拍摄唐朝的电影“没准备好（编者注：主创团队光从考据资料到开拍花了7年）就是拍不到，不能像时装片一样随时调整”，跑到“拍戏绝对不排戏，场景、镜头、打光、演员都准备好了，感觉对了就OK”，再跑到“周韵原本想请自己演《侠隐》，却被自己先下手为强请来演田元氏，好得不得了，自然就是一个祖母”，最后跑到戴立忍饰演的张震父亲和高捷饰演的周韵父亲的戏爽爽被剪都是有原因的，绝对不是任性，越说越手舞足蹈，却也再没跑回来。

最后，还是张大春和谢海盟接过了话筒，用“书面用语”做出了解释。作家出身的张大春说，“孝贤在这部片子里，提供了很重要的电影教育，（因为）当导演拆除掉某些可以讲但是不讲的内容的时候，我们自己就会有主动地去补充”，并着重强调，这对从事创作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礼物。而自封“给讲故事的侯孝贤当打字机”的谢海盟则从编剧角度解释道，他说的背对观众，不是“故意不要我的片子大卖”，而是在当下把全部心力放在创作上，“尽管知道可能办不到，也会努力接近，所有心思做到底”，在她看来，侯孝贤不是言教，而是身教，展示给她看身为一个创作者的态度。

“为什么会有这个场面？”依然是在跑题途中，侯孝贤忽然又像个刚刚完成手工课作业的小学生一样激动起来，“多看几遍《聂隐娘》吧！真的，不要想这个电影是什么电影，根本不需要，坐在那就看吧，不要用经验判断，就是去看。”一番话说得包括小编在内的现场观众无不备受感召。

白羊座的侯孝贤说：我就是看不惯欺负人的人

张大春、谢海盟作证：侯孝贤比聂隐娘更像侠

侯孝贤特别信星座，编剧谢海盟还在电影笔记《行云纪》中爆料，他曾为张震与谢欣颖无法“来电”而猛喊后悔，“糟了忘了问星座了！”腾讯电影沙龙上，白羊座的侯孝贤在跑题跑到自己也断篇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啰嗦了这么多，反正我就是这么个固执的人啦！

这次主持人先把话筒递给张大春和谢海盟，让他们谈谈眼中的侯孝贤。张大春首先祭出了“敦厚”一词，说他特别心疼受委屈的人，有一次一位朋友为他做访问、出书，过程中出版社让他的朋友为难了，他就特别气愤，说到这里还开起侯孝贤的玩笑，“相信当年他把人家的撞球台拆掉，必有其道理”。

谢海盟更是直白，这位从满月起便与侯孝贤“相识”的晚辈大爆侯叔的猛料，称侯孝贤经常在台湾帮助弱势群体进行维权，麻风病人拆迁问题、台湾外籍新娘、甚至连动物被虐待等都有参与，只是因为媒体不感兴趣，“连豆干大小的新闻都看不到”，侯孝贤却一点也不在意。“侯导比聂隐娘更像侠，只有正直的人才能做侠。”普通话并不流利的谢海盟，为了说清楚这句话，一字一顿地，像是在努力地将一颗颗瓜子嗑出完整的瓜子仁。

反观侯孝贤，被花式夸奖了两轮，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既不害羞，也不得意。但是当主持人史航把话筒递给他时，他又兴冲冲开始“竹筒倒豆子”，“我看不惯人欺负人，假设朋友让我感觉到他的作为太自私，我是很决裂的！”说完还举了他和《聂隐娘》另一位编剧阿城的例子，两人之间很少联络，但有什么事一通电话马上就做了。

“不要轻易折杀一个人。”侯孝贤说到这里再度激动起来，只是这次不再像个小孩子，而是像个荷尔蒙十足的阿兵哥，“做任何事情，（只要）是痞子、混帐、欺负人，我绝对不放过，我就是敢说，敢跟你拼，不管当官还是什么的，不管，我不怕！”话音未落，一直安安静静的观众们终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老顽童侯孝贤开起舒淇张震玩笑

还隔空喊话：舒淇赶紧嫁人啦！

前两个小时的对谈中，聂隐娘扮演者舒淇和田季安扮演者张震那被围观者传得真真假假的“情投意合”，一次都没有被提及。到了提问环节，终于有人忍不住提了这个问题，刚刚还喊着要和痞子混账“干仗”的侯孝贤，忽然又换上了一副老顽童的面孔，先是狡黠地夸奖了一番舒淇，说她“是个特别拼命的人，也是做什么都很自然的人，而且人缘特别好，剧组的人没有不喜欢她的，还特别喜欢带来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分给大家”。

恰在此时，画面突变，侯孝贤开启“高级黑模式”，丢出一句“舒淇和张震真的还蛮配的啦！”然后又在现场观众刚笑翻过去还没翻过来的时候，秒变严肃脸说道：“哎，我是开玩笑的啦～”

然而，已经完全变身为“话唠”的侯导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紧接着又追加了一个料，说他去香港办事，舒淇请他喝酒，就来了两个女性朋友，剩下全是男的，但舒淇跟他们就像哥们一样，非常自然，“这说明她非常自信！”侯孝贤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句话，全场观众已经全体乐不可支，内心OS全部都是，信息量也是太大，侯导您这是夸舒淇还是黑舒淇呐！

“对！她应该早点嫁人！没有一个男的敢追，奇怪了。可能有（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侠客精神。”至此，侯孝贤已经彻底把这场无数业内人士翘首期待“逼格满满”的腾讯电影沙龙，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脱口秀。

后记

千金难买侯爷乐意

与他从大学开始就喜欢上的“惜字如金”的聂隐娘不同，侯孝贤是个话唠，而且是思维极其跳跃的话唠，据某位媒体人兼侯孝贤NC粉爆料，他喝了酒更是拦不住的。这不，主持人史航一上来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拍《聂隐娘》”话音刚落，被他一句话“要讲很久”就把话筒给牢牢霸占了，从小时候如何喜欢看书、看电影，如何逃票看电影，一路讲到当兵前如何惹是生非，破坏撞球厅留下案底，当兵后如何考进国立艺专影剧系继续惹是生非，最后误打误撞去片场代工场记，第二天就发现自己天生就该当个导演。

拉拉杂杂，絮絮叨叨，说了十多分钟，仿佛没换过气。

这些话乍听上去中心思想一点也不明确，其实听透了说的还是那件事，为什么成功学如同苍天在上，就你侯孝贤能把“拍电影不赚钱”这件事干得那么自然那么心安理得呢？

答案出现在最后的Q&A环节中，最后一个提问的观众仿佛不太放心一般又问了一次“拍这部电影到底想传达什么？”，兴奋了整场的侯孝贤稍稍停顿了一下，认真答道：“我没有想到传达什么，我就是很喜欢聂隐娘这个人物，拍这个片子我感觉很过瘾。”虽然，在这之前他也曾一摊手表示，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愿意发行他这些不赚钱的电影，但是也就是那么一摊手，丝毫看不出“内疚”。

问道《聂隐娘》，问道侯孝贤，问到最后，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千金难买侯爷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