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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的才纯粹

时间:2015-10-16 08:49|来源:|作者:|点击:
 他有真的想过给她一个未来,只是这都是他放走她之后才想明白的事了。那时候,他们都以为,爱情总是会再有的。现在他们都明白了,纯粹的爱情都活在得不到里。它们靠不甘和怀念活着。

  日子很长,长到其实什么都可以不算。

  懂得这个道理之后,也就真的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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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北京。

  那场大雪纷纷扬扬的飘下来,忙乱的京城一下子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洋洋洒洒的雪洗净了尘嚣,而是因为交通瘫痪,大家都趴在路上,动弹不得。宋子鱼坐在331路公交上,看着窗户上被哈气糊了一层又一层。路灯一颗一颗亮的认真,雪落在光圈上面,一刻也不停歇。她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齐子健。他背着书包,站在她一米远的另一边。宋子鱼看着齐子健微微皱起的眉,心里开始百转千回起来。

  宋子鱼暗恋了他一年零三个月,她知道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喜好,而齐子健好像却从来不知道,这世间上有一个人,爱他爱的小心又浓烈。

  其实那一天,很多人都是沮丧的,被困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动弹不得。赶不上飞机,赶不上晚宴,赶不上朋友的生日,赶不上见谁的最后一面。但是那天宋子鱼很开心,丧心病狂的,小心隐忍的。她执着的告诉自己,这是缘分,老天爷给的。于是她鼓足勇气,轻声叫了一声,子键。齐子健偏过头,看着这个穿着同校校服的女生,眼神愣了一下。他努力在脑海中检索她的名字,却一无所获。但是子鱼向旁边错了错,露出半个凳子,说站着多累,过来凑合挤挤吧,不一定要堵多久呢。

  这句话宋子鱼说的通顺流畅,舌头没打结,语气也没颤悠,表情自然随意,如果摒弃掉心脏在她贫瘠的胸腔里唐突的横冲直闯的话,那这算是一次成功的调戏。子鱼记得很清楚,齐子健盯着自己看了那么几秒,眉头突然松开,朝着她两三步走过来,街灯映在他身后的玻璃上,车窗外有那么几声零星不甘心的喇叭在鸣叫。宋子鱼的心跳的很厉害,她努力的保持平静,齐子健坐下来的时候,旁边的阿姨好心的往里错了错。于是他们就很近的挨着坐,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身体,这么坐了一会儿之后,齐子健小声的在子鱼耳旁说了一句谢谢你。他靠过来,子鱼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皂香。子鱼笑笑说,没关系啊,站着多累,不知道还要堵多久。齐子健问,你是哪个班的?三班。子鱼答。哦。齐子健回。这之后,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雪一直在下,没完没了,像没有明天一样。他们礼貌的聊着天,没有太深入的,也没有什么心灵的碰撞。只是说着刚结束的月考,聊着明年要分文理的话,彼此怎么选。齐子健斩钉截铁的说,我肯定要学理的,背书这种我不灵。宋子鱼笑着说,我就喜欢背书。这个时候,司机开始喊话,说你们要是没几站的,下车走吧。这堵到不知道几点了。

  宋子鱼低头看看表,七点三十九分。她虽然很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天,她可以和齐子健永远停留在这场大雪里,但是明天还要上学,她肚子很饿,妈妈还在家等她。于是她站起来,说子键,我要下车走了,我家很近,走回去也行。齐子健点点头,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宋子鱼笑着挥挥手,跟在其他人后面下了车。雪落在她的睫毛上,痒痒的,冰冰的。空气很凉,凝结了宋子鱼细胞里的温存。她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想起,她没有告诉齐子健她的名字。也没有告诉他,她很喜欢他。

  这之后,他们频繁的在学校的走廊里,操场上,水房以及小卖部里见面。每次齐子健都会对她笑着点点头,宋子鱼也会低声的和一声,子键你好。再无其他。宋子鱼依旧在每日每日的生活里,默默地用眼神和心中的小小空间爱着齐子健,他的每场球赛,他笑起来时挑起的嘴角,他骑单车时,校服在他身后肆意飞扬的样子,诸如此类的,庞杂的琐碎细节。子鱼在这些并没有她自己的画面里,独自幸福着,自私又肆无忌惮。下雪的日子对于宋子鱼来说,从此不在只是普通的气象变化而已。漫天飘落的雪花承载了她所有隐秘的爱恋。

  文理分班的时候,子鱼选了文科,依旧和齐子健没有任何交集。泛泛之交一样,又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比如宋子鱼遇见齐子健的频次越来越多,齐子健在某一天路过宋子鱼身边的时候,叫了子鱼的名字。子鱼礼貌的点头问候之后,走出三步远,突然心像被淋透了清凉油一样的莫名发痒,细想了一下才发现,在她爱了他第十九个月之后,自己的名字终于第一次从那张唇线微扬的嘴里吐了出来。

  这之后,很自然的,他们开始交谈,宋子鱼突然发现,因为在这段感情里,独爱了这么久,她比自己想象的更了解齐子健。在爱他的过程里,也爱上了他所有的爱好,他好像一直活在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于是齐子健也觉得,居然好巧不巧的,找到了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

  一个下雨的傍晚,在回家的路上,齐子健拉了宋子鱼的手。有的时候,在一起只是个简单的动作而已。那个晚上宋子鱼哭到失眠。她觉得这世界上,童话里的Happy Ending真的存在。只是她那时候,年轻的以为一辈子很短,自己总能掌握生活的秘密。她并未领教过现实,她只是单纯的以为,爱里只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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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是忙碌而暴躁的。宋子鱼和齐子健的第一次战争,爆发在一模的前夕。

  两个人约好在学校门口的餐厅见面,简单庆祝一下他们爱情开花的第一百天。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情人在一起庆祝不兴什么太花俏的东西,就是送个简单的礼物,吃个饭,明目张胆的抱一抱,小情话腼腆的说一说,如此而已。只不过那天,宋子鱼连这点儿温柔都没有享受到。齐子健的理科班最后一节课是物理,他们的老师讲卷子讲的昏天黑地,全班人都处于高度疲劳的状态,以至于齐子健把去餐厅庆祝这件事,忘掉了。他拖着书包走出教学楼,趁着天未全黑,打车回家了。宋子鱼一个人坐在餐厅里,赌气不给齐子健打电话。当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宋子鱼愤怒了。这是第一次,她对齐子健不满,这种感觉折磨着她的心,比被放鸽子了还让她难受。

  她决定忘记这个感觉,宋子鱼点了菜,自己吃起来。齐子健匆匆赶来的时候,宋子鱼正咽下最后一口汽水。她仰脖子的瞬间,余光里出现了齐子健抿着嘴,小心翼翼的脸。宋子鱼站起来,拎起书包走过去,说你结账吧,礼物在桌上,就一晃身走进了夜色里。这之后,齐子健赶上来,抓住她的肩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宋子鱼点头说我知道。齐子健说你还是不高兴了。宋子鱼低头不说话。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本身就不算太大的事儿,她自己知道,只是她第一次体会了感情可以被其他事替代的滋味,这让她恐慌。生活突然横在他们的情感里,宋子鱼不知道应该如何体味。生气吗?有点儿,但是他们又能怎样呢?

  这个小插曲在一模的轰轰烈烈中被冲散的无影无踪。宋子鱼他俩就像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样的继续在最该奋斗的岁月里,拉着手慢慢走。

  填志愿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相约一定要去相同的学校。那个时候,能做主的事儿太少了。他们只能不停的祈祷。彼此都留在北京就好。可是怎么说呢,生活就是这样的,太顺利,就没有故事可说了。所以他们没有考到一个城市。齐子健的成绩走了麦城,考到了河北。而宋子鱼依旧留在北京。当时两个人都慌了一下,不过后来又一想,反正离得也不远,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也就释然了。那个暑假,他们在一起爱的沧海桑田。旅行,看演唱会,聚会,压清晨的马路,他们每天几乎都在一起。然后在齐子健离开北京的头一个礼拜,宋子鱼把自己给了他。那天齐子健哭了。说子鱼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宋子鱼心里像扎了倒刺一样的疼。她咬着嘴唇使劲儿点头。然后那夜之后。他们很多年没有再见面。

  大学的日子变得现实了很多,每天都脚踏实地的过日子。想问题也冷静了很多。大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再说一些海阔天空的话。本以为可以经常见面的两个人,被时间和距离打败。他们没有熬过第一个学期。齐子健最终爱上了另一个人,那个女孩笑容很甜,长头发,搂着子键脖子的手,手指修长。这是后来子鱼偷偷跑去人人上看到的。和宋子鱼不同的是,这女孩会自由奔放的大声说爱他,当然,这个女孩离他更近,就住在他的对面楼。早上睁眼就能看见,喜怒哀乐,都可以感知到。有相同的朋友,一致的槽点。细节打败爱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而让人力不从心。宋子鱼接到齐子健的分手电话,那个晚上她第一次抽了烟。呛得她眼泪流到嗓子里,然后第二天太阳升起,埋葬了所有的爱。

  这之后,就是漫长的涅槃。失了爱的人,都懂得这两个字的重量。

  她花了几年的时间,拼凑起了碎裂的心,再度让它运转起来,也逐渐忘记了齐子健。她已经想不起来当初那些细腻而执着的爱来自哪里,也早就不知道它们都一并去了何方。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没有永远这件事。一旦成了永远,就是恒久的死了。

  2012年,北京。

  雨下起来的时候,宋子鱼并没有意识到这将是载入史册的一天。她依旧出门去过自己的生活,以至于被持续不断的倾盆大雨堵在了某个过街天桥的下面。那里面站了几个人,真的很狗血,宋子鱼抬头又看见了齐子健。他长高了,成熟了,但是眉眼间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齐子健也看见了宋子鱼。他们突然笑起来。雨下的很大,震耳欲聋。齐子健挪到子鱼旁边,大声说,没想到遇见你。宋子鱼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发现齐子健的眼圈红了,于是眼泪先于所有的客套话流了出来。她只能点头,使劲儿点头。然后她抹了抹脸,说,你好吗?齐子健点头,说好,你呢?宋子鱼抬起自己的左手,那上面的一颗钻石割破了岁月。齐子健抿着嘴笑了一下,唇线上扬。宋子鱼定定的看着他,说我现在很幸福。齐子健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什么。他们站在桥下很久,中间隔着路人甲乙丙丁以及长长的流年。宋子鱼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里面传来林森着急的声音,说子鱼子鱼,我马上要蹭到你那个天桥了,到主路来,上车我们走。

  宋子鱼回头对齐子健说,子键,我丈夫来接我了。我先走了。齐子键点头说,好,注意安全。

  宋子鱼撑开伞跑了出去,雨水打在她的胳膊上,很凉。她没有回头。

  子键看着她跑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别克车。他的心不剧烈的疼了一下,就像丢了一件陪伴自己很久东西。舍不得,但是也合情合理,无可奈何。

  雨依旧没完没了的倾盆而下,他们谁也没有说再见。

  2002年 ,北京。

  子鱼下车之后,齐子健坐直了身子,伸着脖子看了一下子鱼消失的方向,仔细想着两个人说的话。他有点儿后悔自己没有问她的名字。那个在他球赛的时候永远站在篮架下的女孩子,瘦瘦的,注视他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他其实一直都能看见她,她却从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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