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的时候,我种了一盆花,想等到你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你。可是,生日那天,送你玫瑰最多的男人把你领走了。
那天,你请很多朋友参加他为你主办的生日派对,我也在受邀的朋友当中。我捧着那盆雏菊送给你,看到了你眼中欲言又止的话和零零星星的泪光。那一刻,我想对你说:“跟我走吧,我会把你种在土里,让你的幸福有根有芽。”可是,那一刻烟花四起,把我的话炸成了四散的烟花。
“若生命可以如此绚丽地绽放,短暂又有何妨?”你自言自语地说。
他从你的身后走来,推着五层的蛋糕,唱着那首永远不会变旧的《地老天荒》。后来,他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兰馨,我要把你宠成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公主。”你对着他开满了一脸的微笑。
很多人鼓掌,很多人哭了,很多人点头,很多人摇首。只有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祝福。那些鼓掌的人是在应景,那些哭着的人是在为你悲伤,那些点头的人是表示又一个女孩落入了圈套,那些摇头的人是在为你的芳华惋惜。
没人可以理解,为何你会上了他的船。你的笑容是那样地简单质朴,你的言语是那样柔软谦和,你的衣饰也都是怕惊到别人的纯粹。你是所有人都喜欢的美好。
以前,你说希望自己是微风,只愿轻柔地拂人以面。你说你愿是细雨,只可浅淡地滋润着万物。你说你渴求的只是岁月静好,现实安稳的日子。所以,我为你种了一盆雏菊,想它用幽静的黄点缀你恒久的美丽。
但是,时间还没流转,你却变了。不知何时,你把桌子上的那杯绿茶换成了咖啡,你把聚会时的那瓶白水变成了红酒,你把一身朴素的白衣改成了红装。那些四散的色彩被你从岁月的尽头拾来,贴满了一身,让你的幽雅略显疲惫。然后,他开着豪车停到了你面前,摆着一副无所谓地姿态。他把你领走时,你头也没有一回。
同事都说:“小馨没变,我们以前被她骗了,她就是那样的女孩子。”
有一天,你也听到了类似的评价,但是你什么都没说,只是流露出了一抹遗憾的浅笑。那一刻,我觉得你还是那个你,只是换了一种看世界的方式。我问你怎么了,你说想在华丽里虚幻地燃烧一场青春。
后来,你因为他上了八卦杂志的头条,然后被贴上了许多不堪的符号,但是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我劝你:“回头是岸。”你笑着回我一句:“回头就是彼岸了。”
28岁的那场生日宴好像想燃尽你所有的闪亮和异彩,因为之后不久你便病了。你是夹着一场寒流在初冬里感冒的,然而这场普通的病却一点一点夺走了你生命的色彩,最后你剩下的只有那个红红的鼻头。
但是没人关注到你的病,他们只顾着背后言说那辆豪车不再来接你走了。
我心疼地给你带来了感冒药,你没有收,只是笑着说:“没用,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就会好。”
那一刻,我发现你回来了,带着更深刻的温柔和更恬静的容颜。你又开始喝起了绿茶,穿起了素衣,扯去了满身的色彩。很多人说你:“又开始装清纯,等下一个有钱人来,你转眼还是要变。”可是,你把这些话当耳边风,依旧我行我素地生活着,当一切都与己无关。
而我,为你种了一盆兰草,这次希望等你病好时送给你,但你的病一直都没好。
天更冷的时候,你人瘦了一大圈,可是脸上的笑容却一刻不肯离开你。你开始变得热情,每天快乐地和别人问好。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你来到我身边,问我:“要一起去看初雪吗?”
我的脸一下红了,然后说:“好,我先请你吃个火锅,暖一暖你的胃,再陪你去看雪。”
你笑着跟着我上了车。
我们吃“南门涮肉”时,你一直把最好的那一筷子美食往我碗里堆。最后,我把肚子吃得很圆,你却没动几筷子吃食。
“你病了吗?”我担心地问你。
你说:“没有,我挺好。”
雪下得更浓密的夜里,你让我把车开到了山脚,然后扯着我在一片枯萎的空地上看片片雪花染白大地。
你从大衣里拿出一瓶二锅头,笑眯眯地问我:“要喝一口暖暖身子吗?”
我惊愕地看着你说:“想不到你还会来这个。”
接着,我们就你一口我一口地赏着雪景喝酒,你又调皮地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花生米塞到我手里。我说:“你以为我们在浪迹天涯吗?”
你没有讲话,调皮地对我吐了一下舌头。
酒喝完的时候你问我:“你能吻我吗?”
我借着酒力什么都没说,紧紧地把你拥进怀里,然后开始用嘴绵缠着你的唇和你的舌。
如果可以把那刻延绵成永恒,我愿舍弃世界和一生去陪你浪迹天涯。可是,你却只把那刻的幸福开成了一朵烟花。
第二天,你没有来上班,领导说你病了。我焦急地打电话给你,你没有接。我去敲你家里的门,门里却回响着寂寞的空旷。
一周以后,你剔了光头来公司交接工作,那一刻我才明白你不太可能看到来年的春暖花开了。
你卧病在床,你奄奄一息,你慈悲地望着所有来不及和你道歉的朋友和同事。可是我,你却是不愿意再见一面。
我打电话给你时,你和我说:“当我知道自己不能活得长长久久时,我便希望自己可以把生命放成一场烟花,哪怕短暂,也可给人带来片刻的美好和希望。以前总以为自己有大把的时间看岁月静好,后来发现哪怕给你个拥抱都来不及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不能见你。我怕自己成为你心里的伤,不能让你收到未来长久的美好。”
葬礼上,我捧着兰草来看你,看到你把那盆雏菊放到了遗像旁边。你怎么就走了呢?明明昨天你还是鲜活的,你在跑在跳在微笑的影子还在眼前,可是人却走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也来了,把一颗钻戒戴在了你的手上。那天,我们才知道,28岁生日那天,他也试图把这枚戒指戴到你无名指上,可是你没有接受。他说,你是他这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女孩。
那天晚上,我为你放了一晚上的烟花,每朵烟花里都开出了你的笑脸。我希望你是带着温热离开我的,我愿用一场绚烂来总结你一生的美丽。